“昨天所有的荣誉,已变成遥远的回忆,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,今夜重又走入风雨,我不能随波浮沉,为了我致爱的亲人,再苦再难也要坚强……”

伴着响彻街头巷尾的歌声,陈章妙心和陈章磊跟随母亲走进了这家名为“从头再来”的理发店。

“妈,这都多少年了,汪爷爷还在放这首歌。”

一走进,陈章妙心就发了一句牢骚。

“哈哈!听腻了哇?”

汪爷爷笑呵呵地走来,“那妙妙想听啥歌?我让人给你换。”

“换啥?别听她的,小孩子懂什么。”章正秀忙道。

紧跟着,又瞪了女儿一眼,警告她别乱开口。

陈章妙心撇撇嘴,找了个空位坐下,两条大长腿随即盘在理发椅上,来回转动着座椅。

陈章磊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,也学姐姐那样转动座椅,但幅度没那么大。

汪爷爷对章正秀说:“妙妙说的没错,是该换了,这都多少年了,再说大家伙儿也都从头再来了。”

闻言,陈章妙心望向镜子里照出的招牌,回想起汪爷爷也曾是水厂的一名下岗职工。

她曾听大人们摆龙门阵的时候提到过,家属院这批或下岗或下放大集体的职工里面,数汪爷爷的运气最差。

本来是科室副科长,就等着退休颐养天年,却不料一场“下岗潮”袭来,让他从小集体到大集体,更倒霉的是,他的大儿子惨遭下岗,那时他的大孙子刚出生,可谓雪上加霜。

为了保住大儿子的工作,他向领导请求多次,才得以和大儿子对调,他下岗,大儿子去大集体。

这样至少大儿子的小家不会垮。

而他呢,虽然端了半辈子的铁饭碗没了,但也没有垮,跑去学了美容美发,然后拿出和老伴儿的所有积蓄,开了这家理发店,取名“从头再来”。

他说这既是他对自己的鼓励,也希望能鼓舞到整个家属院的人,纵然已苦度半生仍要直面风雨,可心若在梦还在。

说到做到,这家理发店经营到现在,生意越来越好。

其他人也受到他的影响,逐渐走出困境,脱胎换骨……

“心若在梦就在,天地之间还有真爱咿爱……”

一阵歌声打断了陈章妙心的回忆,她皱了皱鼻子,朝镜子里望去,“小舅,我妈说我唱歌难听,我看你比我唱得更难听。”

“外甥女像舅舅嘛!”

章正荣嬉皮笑脸地走进,朝自己的姐姐挥了挥手,就对汪爷爷说:“汪老头,给我剪个寸头。”

啪——

话音一落,后脑勺就挨了姐姐一下。

“没礼貌!叫汪叔。”章正秀呵斥道。

“旺旺碎冰冰。”章正荣冲汪爷爷挤眉弄眼。

又是“啪”的一声,后脑勺再次挨打,而这一次,章正秀下手更重,痛得他蹙眉皱额。

“姐,你是断掌,多打几次,会把我打成瓜娃子的!”

“不打都瓜了。”

章正秀瞪了他一眼,对汪爷爷说:“直接给他来个光头。”

汪爷爷笑笑没接话。

“姐,我这个门卫要是成了光头,人家会以为水厂变大牢,不敢走进来。”章正荣认真说道。

章正秀白了他一眼,来到女儿身后,对汪爷爷说:“妙妙的发尾乱糟糟地,麻烦您老帮她修整齐些,刘海也修一下,还是像原来那样,齐刘海……”

“不要!”

陈章妙心急忙打断,捋着自己好不容易留长拨到耳后的刘海,说道:“我不要齐刘海,麻烦死了。”

“是不是觉得齐刘海遮住了你眼前的光?”章正荣侧过身来打趣道。

“主要是刘海油得快,不要刘海,我可以三四天才洗一次头。”陈章妙心如实说。

“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,三四天洗一次头像话吗?你小舅那么短的头发两天就要洗一次。”章正秀嗔道。

“咱们妙妙可不是普通女娃娃。”章正荣插话。

“你闭嘴!”

章正秀立马甩他一个眼刀子。

但他向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,越过章正秀,对自家外甥女说:“小男式最方便,四五天洗一次都看不出来脏。”

陈章妙心眸光一闪,刚要开口,就被章正秀警告了。

“想都别想!”

她又向自己的弟弟甩去一个眼刀子,而后对女儿说:“你看哪个高中女生剪小男式头?花季少女就要有花季少女的样。”

陈章妙心噘着嘴,没再吭声了。

见状,章正秀便向汪爷爷交代了一番,请他给女儿剪个波波头,给儿子剪个西瓜头。

“波波头?西瓜头?你妈的审美可真土!”

章正荣向外甥女小声吐槽。

陈章妙心不置可否,飞快地